新豐雞犬稀，薊北馬秋肥。金殿翠華去，玉階紅葉飛?；牧稚下窂U，溫谷舊流微。嗟此非人事，何須問是非。

顏貌蒼蒼，髭鬢斑斑。愈遇迷、嫉妒貪慳。不憂自己，撫謂妻男。便巧心生，無心肯，放心閑?？嗪２ㄖ?，火院常耽。運機謀、積業(yè)如山。不求大道，一向癡頑。算有誰知，修仙易，養(yǎng)家難。

百念關身起蝟毛。雨聲偏近夜床高。正愁春事趁奔鹿，更覺歸心折大刀。擁鼻吟邊聊且遣，枕肱佳處亦時遭。麴生懷抱肯傾倒，一酌忘憂賴爾曹。

既見雖云喜，語離仍復悲。未知今日別，還是幾年期。風雨方頻日，波濤絕壯時。長途久已迫，苦語遂成詩。

翠娥初罷繞梁詞，又見雙鬟對舞時。一抱紅羅分不足，參差裂破鳳凰兒。

寒月照沙頭，輕風引客舟。掛帆重曠望，舉櫂復夷猶。地勢連吳越，星躔次斗牛。雁煙縈別思，漁火點鄉(xiāng)愁。雙鬢誰憐白，單衣自怯秋。明朝定相憶，獨上水邊樓。

過去正法明，現(xiàn)前觀自在。眼觀諸音聲，耳聽眾妙色。二義俱寂滅，誰受此說者。是說亦寂滅，誰為此說者。能觀及所觀，能聽洎所聽。返觀觀聽者，是亦無所有。大哉觀世音，快說如是法。是法不思議，聽者亦希有。我今以一毛，遍量法界空。作此如幻言，贊是真實相。

云門若邪里，泛鹢路才通。夤緣綠筱岸，遂得青蓮宮。天香眾壑滿，夜梵前山空。漾漾潭際月，飗飗杉上風。茲焉多嘉遁，數(shù)子今莫同。鳳歸慨處士，鹿化聞仙公。樵路鄭州北，舉井阿巖東。永夜豈云寐，曙華忽蔥蘢。谷鳥囀尚澀，源桃驚未紅。再來期春暮，當造林端窮。庶幾蹤謝客，開山投剡中。

元和六年正月乙丑晦，主人使奴星結柳作車，縛草為船，載糗輿粻，牛繫軛下，引帆上檣。三揖窮鬼而告之曰：“聞子行有日矣，鄙人不敢問所涂，竊具船與車，備載糗粻，日吉時良，利行四方，子飯一盂，子啜一觴，攜朋挈儔，去故就新，駕塵彍風，與電爭先，子無底滯之尤，我有資送之恩，子等有意于行乎？”屏息潛聽，如聞音聲，若嘯若啼，砉欻嚘嚶，毛發(fā)盡豎，竦肩縮頸，疑有而無，久乃可明，若有言者曰：“吾與子居，四十年余，子在孩提，吾不子愚，子學子耕，求官與名，惟子是從，不變于初。門神戶靈，我叱我呵，包羞詭隨，志不在他。子遷南荒，熱爍濕蒸，我非其鄉(xiāng)，百鬼欺陵。太學四年，朝齏暮鹽，唯我保汝，人皆汝嫌。自初及終，未始背汝，心無異謀，口絕行語，於何聽聞，云我當去？是必夫子信讒，有間于予也。我鬼非人，安用車船，鼻齅臭香，糗粻可捐。單獨一身，誰為朋儔，子茍備知，可數(shù)已不？子能盡言，可謂圣智，情狀既露，敢不回避?！敝魅藨唬骸坝枰晕釣檎娌恢惨∽又髢?，非六非四，在十去五，滿七除二，各有主張，私立名字，捩手覆羹，轉(zhuǎn)喉觸諱，凡所以使吾面目可憎、語言無味者，皆子之志也?！涿恢歉F：矯矯亢亢，惡園喜方，羞為奸欺，不忍傷害；其次名曰學窮：傲數(shù)與名，摘抉杳微，高挹群言，執(zhí)神之機；又其次曰文窮：不專一能，怪怪奇奇，不可時施，祗以自嬉；又其次曰命窮：影與行殊，而丑心妍，利居眾后，責在人先；又其次曰交窮：磨肌戛骨，吐出心肝，企足以待，寘我仇怨。凡此五鬼，為吾五患，饑我寒我，興訛造訕，能使我迷，人莫能間，朝悔其行，暮已復然，蠅營狗茍，驅(qū)去復還?！毖晕串叄骞硐嗯c張眼吐舌，跳踉偃仆，抵掌頓腳，失笑相顧。徐謂主人曰：“子知我名，凡我所為，驅(qū)我令去，小黠大癡。人生一世，其久幾何，吾立子名，百世不磨。小人君子，其心不同，惟乖於時，乃與天通。攜持琬琰，易一羊皮，飫于肥甘，慕彼糠糜。天下知子，誰過于予。雖遭斥逐，不忍于疏，謂予不信，請質(zhì)詩書。”主人于是垂頭喪氣，上手稱謝，燒車與船，延之上座。

湖蓮舊蕩藕新翻，小小荷錢沒漲痕。斟酌梅天風浪緊，更從外水種蘆根。